闲聊古代官员“离任”之事
姚 瑜(苏州)
“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”,古代官员离任时,上演的一幕幕有趣事,有些还很有创意,值得玩味。
五代后晋宋州节度使赵在礼,在任时弄权牟利,强征苛敛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。当他离任时,百姓在他衙门上贴了副对联:“早去一天天有限,迟去此地地无皮”,“以示欢送”,可见百姓对贪官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。
更有趣的是当属“贪官遗臭碑”。碑主徐良安虽不是古人,但他却填补了我国古代贪官离任被立碑的空白。1943年3月,国民党军统徐良安被任命为云南省路南县长。他一上任便鲸吞抗战团赋,巧立名目,征收酒税、巡查费等,仅短短几个月,便搜刮民财数百万元之多,从而激起民愤。在民情和舆论压力下,云南省政府撤销了徐良安县长职务。贪官离任,民众并不止恨,纷纷要求为他立“贪官碑”。此碑定名为“路南县长徐良安遗臭碑”,碑文写道:“路南县长徐良安者,我邑空前绝后之贪官。去不有迹,何以惩前,具既永遗,允堪毖后……然其在县一切卑污阴险劣迹,实有足以遗臭万年者,若不为之刊碑勒石使垂永久,何以抒众愤而戒后人也,爰为之记。”老百姓的“遗臭匾”、“遗臭对联”、“遗臭碑”是对那些历史上为政不廉贪官们惟妙惟肖的刻画。
历史上有贪官也有清官,对清官离任,老百姓也充分发挥聪明智慧,表达对他们的喜爱之情。有“德政碑”、“万民伞”、“遗爱靴”、“廉池”、“家门口摆清水”等各种表达敬意的方式。
秦汉时期清官离任时,乡绅们会向百姓摊派若干的钱粮,请人写一篇花团锦簇的文字,刻在石头上,立在县城显要的地方,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一种送行仪式。但善良的老百姓万万没想到,后来的一些贪官,离任时竟也要看到自己的德政碑立起来,不然就赖着不走。如此后任就无法上任,影响了官场运行。于是到唐朝政府下令不许立德政碑,否则要拆毁,责任人还要挨一百板子。如果实在爱民如子的清官,百姓哭天喊地的要立碑,可由当地逐级上报给礼部(相当于现今中央文明办),经同意后再立碑。
后来百姓觉得申请立碑程序复杂,时间长,到申请批复下来,官员早已离任。但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,于是“万民伞”应运而生。“万民伞”其意是:离任官员平时就像伞一样佑护着百姓,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。送的伞越多,这个官员越有面子,“万民伞”既能表达对清官的敬意,又无需繁琐的审批手续,于是便很快地流行开来。清官离任时自然有人送伞,且送的很多,但那些贪官离任时为了面子,竟也要设法弄把万民伞以装点离任时的门面。
北宋著名书法家米芾曾主政于涟水(今属江苏涟水县)。离任时,特地将毛笔笔端残墨置于池水洗净,以示“来清去白”。他离任时,不仅百姓送“万民伞”有上千把,且当地百姓还将他洗笔的水池整修一新,命名为“廉池”,引来无数游客景仰。
所谓“遗爱靴”,准确地说并非老百姓的创意,而是百姓在送清官时的意外收获。唐代崔戎任华州刺史时做了许多好事,在他离任时,百姓舍不得让他走,拦在路上,没想到可能有人用力过猛,竟拉掉了官员的官靴,百姓们如获至宝,称此靴为“遗爱靴”。于是“脱官靴”后来成为官员离任时的一种仪式,官员离任临走时,如绅民拦路,官员就会伸出脚来,主动让绅民脱掉他的官靴。得到靴子的地方绅民再弄一个“靴匣”装起来,油漆后钉在城门上,供百姓瞻仰。康熙年间,上海人民送别离任某知县,簇拥脱靴把酒号恸,官亦大哭,无法成行,靴子被脱去40余只。由此可见,当官的真实为百姓办了实事,百姓们的心里是记得清清楚楚的。
明代清官海瑞,刚正不阿,被百姓誉为“海青天”。海瑞离任淳安县县令时,家家户户百姓都在门前供桌上摆放一碗碗清水和一面镜子,以此颂扬这位清官“清如水,明如镜”的官德。
有道是:“功过是非,盖棺定论”。其实“定论”何须到“盖棺”?官员离任时百姓的反映,犹如一面镜字,照得清清楚楚。一个为官者的政绩如何、名声好坏,当地百姓看得最清,“论定”最真实。正可谓:“政声人去后,民意闲谈中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