贡 嘎 行
王训乐(省直)
许多年前,我们还年轻,常常折服于钱钟书先生的围城理论。想早点成家立业,飘荡多年的性情,又使我不得不忍受婚姻的束缚而无法解脱。许多年前,我们生在乡下,长在村野,梦想成为公家人、城里人,而看不见太阳,看不见月亮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上班、工作,几乎将我的激情燃尽,理想摧灭。想要恢复到农人的那份闲淡,却已绝无可能。
在我们生活的国度里,在我们生活的城市里,和我命运相似的人当不在少数。我的朋友里,只要你看看他们的网名,你们也许便没有了距离。“小鸟”“小溪”“苍狼”“无所谓”“及时雨”“闹闹”……我们是群喜爱户外的朋友。周末,可能走走徽杭古道,蹬一下天目山的清凉峰。凑上两天,可能去大别山里扎个营。改变一下紧张的生活节奏,换一种生活方式,有时侯真的可能改变你固有的生活态度,人生信念。
巴山蜀水,藏羌风情。贡嘎山行计划一出,我忐忑的心便不能自已。十一人,八仙过海,齐聚休闲之都。出成都,过泸定桥,钻二郎山,转康定,翻折多山,中秋月圆之深夜,我们抵达了素有摄影家走廊之称的康定甲根坝。扎西、秋竹一家早为我们摆上了丰盛的藏家菜肴,高原美酒,还热情的为我们献上了象征友谊的黄色哈达。当生活在古城南京的人们已忙于上班之时,高原才从黎明前的黑暗里渐渐露出了她的容颜。山花、白塔、彩云、经幡。山腰上随处可见用藏文书写着或许是祝福,或许是欢迎的语录,我不得而知。离开甲根坝,一路上目不暇接的高原美景,令我们走走停停。藏族同胞友好地和我们打招呼,小学生见车子来了,早早地行着举手礼。一句扎西德勒,必回一句扎西德勒。陌生人好像也成了朋友。当我们到达雅拉垭口,远远地望见雪山,山连山,雪连雪,兴奋的人们摆出各种姿势拍照留恋。对久居南方的人们来说,更有说不出的喜悦。风餐露宿,风尘仆仆,一点也不假。天黑之前,我们必须扎营子梅垭口,匆匆掠过泉华台的钙化池。车子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,随着海拔的不断提升,天气也变得飘忽不定,只一小会,小雨变大雨,雨转霰,霰成雪,拍打在车窗上。黄昏时分,海拔4500多米的乱石杂草丛生之地成了我们的营地。睡前,领队提醒大家夜间勿忘推落帐篷上的积雪,以防压塌营帐。整夜的雪几乎没停的敲击着我们的帐篷,也敲打在远游人的心上。因为明天下山马匹之事没有谈妥,加上高原反应引起情绪异常,骤逢大雪来袭,让人心生恐惧的念头。辗转反侧一夜,第二天清早,当我们将脑袋探出帐篷时,浩瀚的云海、近在咫尺的雪山,震撼了人的心魄。人们冬装紧裹,小步慢行,按动快门已不能满足那颗渴望的心。天边云破之处,深邃的亮光时时召唤着人们,直如李白诗化般的境界,又似苏轼明月词里的场景,云遮着山,山透出云,山下有云,天外有山,如梦如幻,疑是瑶池天台。悄悄地,雪山之上,云端之外,贡嘎女神隐约露出她静穆的玉容,这般神圣,这般高洁,人们欣喜着,不敢欢呼,是怕惊扰了你的神圣,你的庄严。女神时隐时现,向前来朝拜她的人们致意……
骑马过上、下子梅村,投宿贡嘎寺。虽然没能在第二天再一次目睹贡嘎主峰的圣颜,但我们仍是满足的,暗自庆幸,不枉此行。从贡嘎寺到巴王海,一段无名之路,却似一幅长长的水墨山水画卷,具九寨之色,持漓江之韵。巴王海中千年不倒的神木,见证了海边雨夜里那个令人难忘的篝火晚会。不要问我从哪里来,不去问你到哪里去,陌生的人们尽情的歌唱着、舞动着、畅饮着。醉心在这迷人的秋色里,醉倒在藏家朋友的情谊里,陶醉在一路美好的记忆里……
心的旅行,灵的修行。再见了,蜀山之王;再见了,贡嘎女神。再会吧,藏家的兄弟姐妹;再会吧,萍水相逢的旅人们!扎西德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