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君雅(苏州)
记得有一次,我路过一所小学校,耳畔响起《世上只有妈妈好》那首熟悉的歌曲旋律,伴着清脆的和唱声,顿时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回忆,思绪纷飞……
那是文化大革命年代,干部下乡,我在尹山湖参加围垦太湖的劳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,转眼寒冬腊月来临,北风呼啸,湖岸的树木被风刮得光秃秃的,堤岸冻得冰硬,空气也冻得几乎凝结起来,我们仍在劳动。
有天下午我在劳动时,突然听见同伴喊我,我抬头远望,瞧见有人走来,渐渐近了,我终于看清楚,啊!我的母亲来了。我使劲地挥动手臂,飞奔过去,喜出望外地搂住母亲,“妈,你怎么来了?我好想你呀!”“看你么”母亲边说边将布包送给我,随后我向领导告了假,随母亲回集体宿舍歇息。
刚坐下,母亲急着将布包解开,拿出一件新的棉衣来,对我说:“天冷,我给你做了件棉衣,急着送来了,快穿吧!”我将棉衣抖开,心里一阵激动,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,油然想起了《游子吟》的诗: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缝缝,竟恐迟归归。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想到母亲多少个夜晚用双手一针针缝制,这针针缝缝无不凝聚着母亲对我的关爱,又冒着严寒,不顾年迈送来,这沉甸甸的母爱,使我热泪盈眶,我把棉衣摸了又摸,我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新的棉衣上……
母亲似乎明白我的心思,安慰我说:“你不要舍不得穿,新的棉衣暖和,你穿上,我高兴。”我终于穿上了暖暖的棉衣,好暖和哪!
在这久别相聚的时刻里,我猛然发现母亲苍老了许多,头发已经大半花白了,额上的皱纹多了,岁月留下的印痕是那样的清晰,我好久未如此仔细地看过母亲,一股心酸涌上心头,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母亲衰老更让我震惊,更让我难受呀!对于辛勤的母亲,对于母亲的关爱,我想对她多说些什么,不知咋的,竟语塞起来,我只是紧紧地搂住母亲,饱含泪水说了一句:“妈,我爱您。”母亲的脸上绽开了笑容,那笑容像涓涓细流温暖着两颗心。
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,母亲执着要回去,我送母亲到村外汽车站上车,看着汽车驶远,我一直在那里望着望着……北风吹乱了我的头发,吹冷了我的面庞,却吹不走我心中的暖意。
如今母亲去世已整整二十年了,每当忆起母亲,就会想起那件暖暖的棉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