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维清(盐城)
参加高考幸福
1956年我参加了高考,作文题目是:“生活在幸福的年代里”,对我来说,这个题目实在太好写了,今天坐在这难得的高考场上,那建国前辛酸的童年生活,一件件、一幕幕,立时浮现在眼前。在农村里我家并不算最贫穷,但是,每到春二三月青黄不接之际,还是要挨饿几天的,我肚皮里填过苦涩的榆树皮和难以下咽的“观音粉”(家乡孤山脚下挖出的高梁粉样的泥土)等所谓代食品。在新四军办的“游击”式的小学上学,有时敌人“扫荡”来了,树林就成了教室,树枝就是笔,大地就是纸……1946年新四军北撤了,家境的清寒,环境的恶劣,小学只上了四年,失学了。我顽强地自学,没有课本,在大舅家的旧书堆里找到一本花花绿绿的地图册,地图看不懂,就背反面的说明文字:“……吾国雄踞亚洲之东南,面积约三千余万平方公里(原文如此)……”等等。1949年家乡解放了,我进入了初级中学,那年十月一日,在广播里听到了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发出的震惊世界的声音: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!中国人民站起来了!”;看到了鲜红的五星红旗在学校的上空冉冉升起,我们欣喜若狂。但是,新中国刚刚建立,祖国百废待兴,我的家境并没有立时摆脱贫困,初中只读了两年,也无力读普通高中,只能就读于不收学费还有助学金的农业学校,毕业后,在淮安、南京、南通的大地上留下了我奔走的足迹……今天,今天我终于走上了非常难得的高考考场,我感到无比的幸福!我用饱含深情的泪水,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,就把试卷上近千个空格填满了。提前五分钟交上了自己比较满意的语文答卷。后来我得知,语文拿了高分,弥补了理、化弱门的失分,终于跨进了高等医学学府的大门。不但不用交学费,还有自给有余的助学金。我带领着一个小班30多位同学,一面发奋学习,攻克科学堡垒;一面积极参加社会实践,经风雨、见世面。幸福在哪里?在大学的科学殿堂里;幸福在哪里?在社会实践的大课堂里。
生活艰辛仍感幸福
跨出校门不久就碰上了三年自然灾害,经济萧条,食品奇缺,市场上一粒米、一只鸡蛋或者一棵青菜都看不见,更谈不上鱼和肉了。文化市场却异样的繁荣,仅有8万人口的专署政府所在地的小镇,却有10多个影剧院,应时电影轮番上映,《沙家浜》、《红灯记》、《智取威虎山》、《白毛女》、《红色娘子军》、《红湖赤卫队》等京剧、歌剧。此外还有淮剧、锡剧和杂技等剧目,都是本地的文艺团体的演出,让人百看不厌,肚子虽然填不饱,精神食粮却充裕得很。精神力量是无穷的,大家心中深藏着一个信念:这困难是暂时的,祖国一定会有美好的明天。曾记得在一个寒冬的晚上,三个同龄人在一起夜读,夜深人静,饥肠辘辘,一位同仁竟出了个饱腹绝招,他宣布:“我头大帽子小,这顶帽子拿去换山芋吃吧!”说着便把一顶稍旧的黑色毛料帽子甩到我手里,我戴在头上正合适,于是立即掏出与此新帽等价的2元钱,兴冲冲地奔到附近的小摊上,买来约2斤重的3只香喷喷、热腾腾的烤山芋,这具可谓是人间美味,好吃啊,好吃!三个人吃得热呼呼、乐滋滋的。现在回忆那情景,在那个困难的年代,真还有几分懵懵懂懂的幸福的感觉。
救死扶伤体验幸福
我们的祖国还年轻,我们的祖国真是多灾多难,刚刚度过了三年自然灾害,却又迎来了“十年动乱”。在那个年月里,我们这般小青年,怀着一颗无限忠于毛主席的赤子之心,日日夜夜闹革命,闹呀闹的,在文革后期我得罪了一名在医院当权的军代表,我被“充实”基层,到了一所极其简陋的公社医院,不用说,生活和工作是多么地艰辛,但是,我抱着平常的心态,环境变了,志向不变,作出了在农村扎根的打算。农村确实缺医少药,父老乡亲们确实需要、并且喜欢我这个城里来的初出茅庐的医生,每当我用心血治好了一个个病人,他(她)们与我分手时,都是挂着笑脸,那样地依依不舍,至今还记忆犹新。在我返城搬家的那一天,乡亲们像姑娘出嫁送亲那样,手里拎着老母鸡、鸡蛋,棒着花生、蚕豆为我送行,队伍老长老长,我落泪了,这是辛勤的汗水换来的幸福的泪!
那不是黄小红吗?她生下来才11个月,瘦瘦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,微绀的双唇间露出两粒洁白的嫩乳牙,呼吸、心跳微弱,奄奄一息,是麻疹肺炎合并心衰,我快速给她注射一针毒K针,她立马转危为安……那不是许二奇吗?他才过周岁,是白喉合并重度喉梗阻,他面色如猪肝,微微喘息,生命垂危,在此千钧一发之际,我一刀刺破了他的喉管,蚕豆瓣大小的伪膜混着血丝嗤…嗤…地喷射而出,溅到了我的脸上,小二奇瞬间面色转为红润,哇的叫了一声,拾来了一条小命。他现在是坦克兵某部的上校军官了。我书橱里那具坦克模型,就是他去年回乡探亲送给我作纪念的呀!清闲时光,我摸一摸这锃亮的小坦克,立即沉浸到甜蜜、幸福的回忆之中……
加入农工党感受幸福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终于迎来了春意盎然的1979年,共和国进入了而立之年,在世界的东方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,小平同志引导着全国亿万人民走向幸福的新时代。知识分子是改革开放得益最多的群体之一,知识就是生产力,尊重知识,尊重人才已成为国人的共识。他们不再是臭老九了,生活水平的提高有目共睹,无须赘言。政治上彻底翻身,政治待遇的不断提高才是最最重要、最最可贵的。1983年我终于有了政治归宿。其时我已是高级知识分子了,并且正在创造条件争取参加中国共产党,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,当时中国农工民主党盐城市直属支部负责人陈少夫先生三顾寒舍,向我宣讲中国农工民主党的光辉历程和她与中国共产党的“风雨同舟”的亲蜜关系,并希望我能加入这个以医药卫生界中、高级知识份子为主体的民主党派组织,我深知民主党派是接受中共领导的,也是致力于社会主义建设的革命政党,但是,到底争取加入哪个党?正在犹豫间,医院党委书记崔玉顺同志发话,要我在医院农工党组织里挑担子,经推荐、选举和批准等程序,我终于成为我院、我市首批农工党员,并当选首届农工盐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支部主任、农工盐城市委委员、市政协委员等职,直至退休。多年来我在中共和农工党组织的双重领导下,任劳任怨、埋头苦干、群策群力、奋力拼搏,支部工作有声有色,成绩斐然,支部多次被江苏省和盐城市农工市委评为先进集体。现在我虽年逾古稀,仍然关心、热爱自己的组织,积极参加活动,把农工党组织当成自己的温馨家园,更是对建设和谐社会,振兴中华献计献策的平台,而且作出了一些应有的贡献。在最近盐城农工市委会举办的成立20周年的隆重庆典大会上,我被授予“优秀农工党员”的光荣称号,当农工党江苏省委周健民主委把红彤彤的荣誉证书授与我时,我激动的泪花夺眶而出,我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了……我久久不能平静,我沉载良久,这幸福从哪儿来?从党的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来。千言万语归结为一句话:我的祖国才是幸福的源泉!我感恩我们伟大的中国共产党,感恩我们伟大的祖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