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德龙 (常州)
说起江南小城金坛与我的情缘,屈指数来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。这二三十年正赶上华夏崛起,巨龙腾飞的改革开放,我亲眼见证了一座闭塞、简朴的小县城一跃成为展示当代都市建筑,洋溢现代文明时尚,充满勃勃商机、浓浓人情的江南明珠。
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,我在常州市交通技校任教,大学同学小金夫妇从东北调往金坛工作。我与小金同是北大荒的上海知青“插友”,我们三人又同为高校招生制度改革的幸运儿,成了同校中文系的学友,金坛、常州两地自然成了我们欢聚畅饮、纵论国事、激扬文字的乐园。从此我也与金坛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然而不到二年,小金夫妇以照顾老人为借口返回哈尔滨了,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落后的交通条件和困窘的居住环境。惜别的晚餐在金坛,我们洒泪挥别,美酒也变得酸楚寡味了。以后的二十余年,我结识了不少金坛朋友和学生,招生家访,赴宴会友,每年光顾金坛数次,与金坛的情缘更浓更深了。
最难忘第一次去金坛,乘坐的是脏、乱、挤的客运班车,乡间道路尘土飞扬、狭窄不平,三四十公里的路程走了近二个小时,身上的白衬衣快成花衬衫了。车站门口,只有载客的自行车前来迎候。当时的金坛县城仅有短短的一二条商业街,五六米宽的街道,两车交会也很困难。低矮简陋的商铺,色彩单调的商品,像样的旅店也难找到。晚上七八点钟以后,昏暗的路灯下,几乎没有行人,连找一家小酌的餐馆也未如愿。第一次的晚餐是在县委招待所食堂买的几样菜肴,虽简单却也欢快,不知不觉几瓶“封缸酒”见底了。
也记得,九十年代初多次到金坛招生家访,那时的小县城处处是沸腾的工地和忙碌的塔吊。乡村低矮的草房、平房也渐渐被楼房替代,可外墙还是裸露的红砖。我还清晰地记得,一个学生的家刚刚搬进新盖的二层楼房,楼下的一间竟然是猪圈。全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,可热情的老人仍为我们每个老师端上满满的一碗水潽蛋,此情此景令人难忘,催人泪下。
改革开放的车轮驰进了二十一世纪,淳朴、勤奋、求实的金坛人,用智慧和汗水为古朴的小城披上了绚丽的盛装。如今的城区颇具规模,雄伟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,新颖的商厦酒楼星如棋布,精美的国际国内名牌专卖店随处可见。时尚的歌舞厅、KTV演奏着城市夜生活的交响曲,靓丽的美容厅、健身房标志着人们追求生活高质量的新理念。数十条市区街道宽阔、整洁,两边绿树成荫、鲜花绽放。彻夜闪烁的霓虹灯,造型别致的照明灯点缀着江南新生的不夜城,颇有苏南小上海的意味。
背靠茅山万亩翠屏,臂挽长荡千顷碧波的金坛已成为人们理想的居住佳园,陈旧的民居已难觅踪影,配套齐全的小区和小高层公寓拔地而起。城区、农村的别墅洋楼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,又如璀璨的珍珠镶嵌在这片绿色的锦缎上,谱写了金坛城乡奔小康的新篇章。
素以盛产优质大米、名贵茶叶扬名的金坛人,不但将这优势品牌做好做足做强,畅销海内外,而且挟改革开放的东风,发展多种经营,拓展经济腾飞新平台。质优高产的长荡湖大闸蟹、鲜鱼活虾既丰富了市民的菜篮子,又远销港澳台。苏南唯一的大型鳄鱼养殖场就坐落在金坛城东,鲜美罕见的鳄鱼肉摆上了普通百姓的餐桌,成了苏南、浙江以及上海大酒楼的抢手货、招牌菜。
由于历史人文的原因,金坛人以移民为主,虽地处吴方言区域,但交流语言更接近北方话,因而金坛人既拥有南方人的勤快、细腻,又具有北方人的淳朴、豪爽。他们待客之热情常令自诩经过东北十余年“酒精”考验的我难以招架,于是常常金坛市上酒家眠。数次光顾市中心的美食一条街,堪称美食家的天堂,规模据江南第一。百来家小酒楼、大排档吸引着八方来客,无论富商老板、平民百姓都愿来此欢聚。海鲜河鲜价廉物美,山珍野味应有尽有。尤其“醉翁楼”的“江湖一锅鲜”以其肉嫩爽滑、汁美味鲜而扬名,令人回味。从傍晚到凌晨,车来人往,络绎不绝,展示了金坛人享受生活的新景观。
要致富,先修路。一座城市的道路规划决定了城市发展的后劲,也能体现决策者的胆魄才智。如今的金坛,城镇乡村道路四通八达,城郊客运通达四乡八村。连接周边城市的高等级公路也如蛛网密布,双向六车道的水泥大道,配上景观绿化隔离带,交通极为便捷,为城市的经济腾飞插上了翅膀。市区的营运也经历了由“摩的”、“面的”、“夏利”,到如今清一色的“桑塔纳”出租轿车,安全而价廉,为各方宾客提供热忱周到的服务。从常州驾车至金坛,三四十分钟足矣。不久的将来,居住在蕴含道教名刹仙风、散发长荡清泉灵气的金坛,驾车去现代化都市常州上班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每每重游金坛,常常为这方水土日新月异的变化而赞叹!细细思来,江南小城的巨变不正是中华神州改革开放的一个缩影吗?不正是改革开放累累硕果中的一朵浪花吗?此时此刻,我又怀念起远方的小金夫妇,我要把这里的一切告诉他们,更想邀请他们故地重游。新老朋友欢聚金坛,重叙情缘。想必那时候定会千杯酒嫌少,感慨话更多了吧!